_闷骚光棍的快乐生活
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个快乐的光棍。光棍能干啥,无非是吃吃喝喝浑天度日。我读过书学过字,可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成为光棍。
不过我很快活,光棍们想做的我都想做,光棍们能做的我自然也都会做。
他们说我是个典型的闷骚,闷骚就闷骚吧,我闷骚着我快乐着因为我是光棍!
我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我就蹦蹦哒哒在这个巴掌大的小村,小村的名字叫赵庄。我要讲的自然是发生在赵庄的一些事。
闲来没事的时候我写了这些字,他们说我的字很骚情不能叫个普通名字。我是个光棍,还是个闷骚的光棍,不如干脆就叫闷骚光棍的快乐生活。我想想也是,名字就暂且叫这个名字。
闲言少叙,咱们言归正传,开始说说那些事。
(一)说说赵庄
我是闲人,生我的村叫赵庄,养我的村还叫赵庄。赵庄不在东三省,赵庄不在云南和西藏,赵庄也不在内蒙古,赵庄就在地图上找不到的鲁西北平原上。
赵庄往东一百里若干年前武松打过虎。赵庄往北一百里若干年前西门庆勾搭上了潘金莲。打虎的地方再往东一百里有一片大水洼,赵三说那里是水泊梁山,一百单八条好汉他能倒着数,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矮脚虎娶了扈三娘。
我天天站在高岗上,手搭凉棚向下望。我能看见谁家着了火,谁家丢了羊。赵庄每天都发生很多事,我给赵三说,赵三叫我记着帐。我说记它有啥用,赵三说叫你记账就记账,给你干粮你就吃干粮。
今天的日头很好,暖暖的。他晒了我的头,晒了我的脸,晒了我肥肥的肚皮和盛水的碗,晒得我浑身痒痒。眼皮底下几只蚂蚁吃力得滚动着一粒米饭,那是我吃剩的。蚂蚁吃我剩的,我吃赵三剩的。这是在赵庄。
赵庄的人都很闲,我也闲,只有赵三不闲。我睡在赵庄的土岗子上,老天是我的被,厚土就是我的床。直起腰我能看见村南赵家火红的高粱地,村北钱家成群的老绵羊;村东孙家金黄的老玉米,村西李家碧绿的红薯秧。
赵庄不叫钱庄不叫李庄也不叫孙庄,就叫赵庄。屁大的村有四个支部,四个大姓各霸一方,抢来抢去还是闲不住的赵三做了大王。赵庄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人,东南西北密密麻麻足足生活着两千人。我不服姓钱的不服姓孙的也不服姓李的,诺大的赵庄我就服赵三一个人。
我就住在赵庄的土岗子上,我能清楚地看每天的日出和月亮。赵三每天路过土岗叫醒我,我叫醒打鸣的公鸡,这是在早上。我晚上能做好多梦,梦见孙家的老玉米梦见李家的红薯秧梦见钱家的老绵羊,梦见水里的美人鱼梦见天上的王母娘娘。
每次被赵三叫醒的时候怀里都搂着赵三给我的那身破军装。赵三当过兵,赵三打过仗,赵三后屁股上负过伤,赵庄有两千人只有赵三自己吃国粮。赵三参加过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之所以能立三等功就因为给前线猫耳洞里弹尽粮绝的战友送过子弹和干粮。赵三一个人爬过了生死线,同去的战友都死在了战场。赵三从战友的尸体下爬过去,中间挨了一顿乱枪。庆幸的是乱枪里的子弹穿透了水壶穿透了压缩饼干又穿透了他给我的那件军装,然后匆匆忙忙就打到了赵三圆圆的胖腚上。
转业回来县里面敲锣打鼓给足了他风光。这一枪钱家人不知道孙家人不知道李家人也不知道,就是赵三他老婆都未必知道。因为赵三晚上睡觉都是老婆在下他在上。只有我知道,赵三只对我一个人讲。
我一没有屋二没有房,我睡过赵三的驴圈,躺过钱家的祠堂,住过孙家的仓库,呆过李家的柴房。不过那都是在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我有三宫六院在赵村,只可惜没有七十二个娘娘。我无牵无挂,除了盛饭喝水的碗就剩下那套赵三给我的绿军装。
我喜欢白天的日头和夜晚的月亮,所以我宁愿一直住在土岗上。我看见有人偷了李家的红薯孙家的玉米和钱家肥肥的老绵羊,我知道是谁偷得,我不说。他们偷地里的,我偷他们的。他们不说我也不说。我看见钱家的寡妇偷偷跳了孙家光棍的墙,我悄悄的一路跟过去,透过门缝看他们光着屁股在床上小声的欢唱。
那光棍是赵三的死对头,我看了戏就把这些讲给赵三,赵三喜得直骂娘。我看见钱家的老大把羊偷偷赶进李家的红薯秧,羊群吃完了秧子,红薯都变成了和尚。我白天听李家成群的姑娘媳妇拍着腚蛋叫骂,我只给赵三说,赵三给我吃的。我就是赵庄肚子里的蛔虫,谁的事都别想瞒过我的眼睛。所以赵三待见我,有事没事就给我送来口粮。土岗上的蚂蚁吃我剩下的,我吃赵三剩下的,这是在赵庄。
今晚的月光很好,亮亮的。她照了我的头,照了我的脸,照了我肥肥的肚皮和盛饭的碗。眼皮底下几只蚂蚁吃力得滚动着一粒米饭,那是我吃剩的。蚂蚁吃我剩的,我吃赵三剩的。这是在赵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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